品味书香

当我初读《巨流河》的品味书香时候,距离这部书在大陆首版已经过去十四年。品味书香但我最初知道齐邦媛的品味书香名字,应该早在读这部书之前。品味书香我记得在苏雪林先生的品味书香文字里看到过齐邦媛的身影,还有她的品味书香先生罗裕昌。他们都是品味书香武汉大学的学子,苏雪林执教武大十八载,品味书香罗、品味书香齐伉俪对她执弟子礼甚恭。品味书香漂泊海岛,品味书香梦萦珞珈,品味书香学生对老师的品味书香温情与敬意,混合着故国家园的品味书香离愁别恨,也仿佛成了巨流河一条的品味书香浅浅支流。

我凭着这条“支流”的邂逅与指引,走进了巨流河的深处,饱览了千回百转间的山川壮丽。这道巨流发源于白山黑水,奔腾百年,呜咽流淌,汇入宝岛南端的哑口海。一道巨流河将我卷入了民族的百年沧桑,在好几处我潸然泪下,那悲壮与柔情,那惨烈与纯净,那国破家亡与壮怀诗情,搅动着我的灵魂。我惊异于一位老人的回忆,竟蕴藏着这样直击人心的力量。

这一百年的记忆我并不陌生,我读过各种各样的回忆与传记,他们的记述让我对这百年悲伤有刻骨铭心的感受。这是离我最近的一个百年,齐邦媛先生几乎与我的祖母同龄,我无数次听祖母讲述过她所经历的家族秘史、民族悲歌、远逝芳华、一生哀叹。但是,巨流河里翻滚的波涛,仍然有她独特的美好与动人处。

抗战的记忆是巨流河里卷起的狂澜。那是民族觉醒的时代,也是民气高昂的时代。在抗战的洪波里,齐邦媛小学毕业,又从中学升入大学。她以自己的视角记录了中华民族的悲伤,抗争,希望。静穆庄严的朱光潜先生,在抗战烽火中仍然不懈地为青年学子讲解英国文学,但他并非是遁隐的学者,他的至情关怀深沉而廓大,当他讲授华兹华斯的悲苦长诗时,不觉哽咽,“眼泪流下双颊,突然把书合上,快步走出教室,留下满堂愕然,却无人开口说话。”表字“铁生”的父亲齐世英在南京破城之际泪流满面,这是女儿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男人落泪,“那一条洁白手帕上都是灰黄的尘土,如今被眼泪湿得透透地。他说:‘我们真是国破家亡了!’”当然,还有更多已经写出和没有写出的老人的泪,女人的泪,孩子的泪。“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国恨家仇逼出的岂只是眼泪?那万里的远征,云霄的战斗,那许国的誓词,千人的合唱,更是令风云色变,山河气壮。

齐邦媛笔下的张大飞是巨流河底一道温暖深情的潜流。对张大飞的思念,几乎贯穿了她百年的一生。不必探究这男女之情隐藏着多少青春的秘密,但是与战火、死亡相伴的青春却用另一种方式来书写爱情。在暮色重重的牛首山顶,透过隘口的回头探望;在重庆的南开校园里,骤雨忽至,屋檐下的一次片刻相拥;更有张大飞在诀别信中对“既不能拿起也未早日放下”的感情的自责,有齐邦媛六十多年随身携带的张大飞赠送的《圣经》。1999年,在张大飞牺牲五十多年后,齐邦媛找到了镌刻着张大飞名字的墓碑。在她眼中,张大飞“如同一朵昙花,在最黑暗的夜里绽放,迅速阖上,落地。”这样的洁净与至诚只能让后人感到深深愧怍。

当我写下这个标题的时候,我半信半疑地觉得这是得自前人的成句。写成后翻检,原来是南北朝诗人谢朓的两句诗:“大江流日夜,客心悲未央。”紧接着的两句却是“徒令关山近,终知返路长”,我不觉心惊——这两句不正是巨流河的注脚吗?这是更深长的悲伤,从百年流淌至今。

潘讯

校对 盛媛媛